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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字,面上没有任何波动,眼中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,但拇指却下意识而习惯性地摩挲了一下指根处的那枚戒指。他道:“你从不回头,也从不后悔。少主,我认为我是没有选错的。”
彤华没有说错,娄延是有野心的。
他若是没有野心,就不会攀上平襄的路子,即便知道这个入内宫的时机,无非是要给各位神主之间做一个靶子,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来了。
他看了看平襄,这是一个永远权衡利弊又永远只利自己的上位者,他听说过简子昭被她赠冠赞扬的事,连简子昭都能成为随时可以舍弃的弃子,那么他就更没有什么好处。
他不希望自己被舍弃,所以平襄不可以。
他看了看昭元,这是一个毫无破绽毫无缺点的完美的继承者,他知道她拥有这定世洲一切的便利和平襄看似不加掩饰的偏宠,但是就是因为一切都太好了,才看着像一个完美的陷阱。
他不信自己可以抓住虚无缥缈的荣光,所以昭元不可以。
他也看了看文宜,这是一个从来不被优先提及的藏于暗处的隐匿者,他知道她性情怯懦,即便接手了中枢的事务,也还是一切都听胞姐的话,却又不敢忤逆长姐,所以永远被两个姐姐抛在一边。她像这风波诡谲的定世洲内的唯一一处静地,但平静之处,总是风暴眼。
他不信自己可以立足于黑暗之地,所以文宜不可以。
他看了一圈,目光又重新落回了彤华的身上。
她身边有一个随时都可拔刀叛变的揽权的涉罪使君,将她的权力架空,又将她摒除在外,还拿捏着她的爱,将她变得患得患失,变得阴晴不定,变得易燥易怒。
她上面还有一个笑面迎人却永远暗里藏刀的无情母亲,将她的心气推得高傲骄矜,又不肯给予她该有的、与其他女儿平等的一切,拿捏着她的脾气,将她变得不堪受辱,变得无法忍受,变得暴戾激进。
她左右还有一群真心赤诚的好友,在她最可以称得上是脆弱的童年时给了她所有的爱与温柔,又在她最可以称得上是势单力孤的少年时给了她所有的忠诚与勇敢,将她惨淡又可怜的生命照得犹如春日白昼,让她不能避免地想要抓住这珍稀的美好,又在她踏上不归前路之时吻血于道前。
她像一个注定要走向失败、又会在失败前将所有人都拉下地狱陪葬的恶鬼,任谁来看,都不会认为这样的她可堪托付,任谁来看,都不会将自己的全心奉上而毫无保留。
就连她身边最好的那些朋友们,不也是各怀鬼胎,不曾告知吗?
所以他从前时常会质疑起扬灵的心。
他当然知道她是奉命来试探的,两个都是聪明人,有些事不必说破,隔着窗户纸演一演戏,真话掺着假话说,有时候倒觉得真是很有意思。
于是他看着她,看见了她和他一样的野心,看见了她和他一样的对于权力的渴望。他有时候可惜,想她怎么选择了这样的一位主君,有时候又好奇,想她怎么就选择了这样的一位主君?
他想自己也许是不曾看清楚彤华的全貌的,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力,他认定了扬灵与他是同道之人,所以她必有特别之处,否则扬灵怎么肯愿意在早已预料到前路的情况之下,却不做任何反抗,甘愿将脖颈置于长刀之下,用尸身来做她向前的阶石。
那晚的月亮和今晚一样,也是昏昏暗暗,他们那晚的对话,如之前的每一次一般断续又使彼此莫名的了解。他说夜深了,鸟都要栖了,她却很突然地问他道:“月色不好,你也能看得清吗?”
他至今想起,还觉得自己那一刻实在是有些敏锐得过分。她并不困惑,她仍能看得清,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