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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齐白岳——”赵明州转过脸,认真地看着忐忑不安的少年,“你要记着,我们是姐弟,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,以后别再问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。”
齐白岳鼻子一酸,眼泪差点儿掉下来。这是他这一辈子听过最好听的话了,只要她说,他就信。
他快速地呼吸了几次,平复自己发颤的声音,小心翼翼地凑到赵明州身边。
“阿姊——”
“嗯?”
“你记得吧,我跟你说,只要你幸福,谁痛苦都可以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现在不这么想了。”
“真的?那说明你长大了,是个大孩子了。”赵明州欣慰地笑了。
“我现在认为,只要阿姊幸福,谁痛苦都可以,我痛苦也可以。”
第144章 江口沉银(十九)你现在是咱们肇庆城……
此次的江口之行比赵明州预想得还要顺利,因此大军回返肇庆城的时间也提前了。船队满载着从岷江打捞上来的财宝,在江面上浩浩荡荡地前行。赵明州立在船头,身边站着齐白岳和李攀,阳光倾其所有洒在江面上,在他们的面前铺陈出金碧辉煌的大道。一路顺风顺水,经过数日的航行,船队终于抵达了肇庆城位于西江的港口。
随着新修的港口出现在眼前,几乎所有船上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。码头上乌压压一片,人们摩肩接踵,挤得水泄不通,只怕一个不小心,站在最前面的人就会被挤下码头,跌入晚冬冰寒彻骨的江水中。而立在人群最前面的,不是别人,正是一身战袍的朱由榔。
还没有看清朱由榔的脸,赵明州已经感觉出了不一样。每一次她远征归来,第一个扑进她怀里的一定是般般,而这一次那码头上长身玉立,萧萧谡谡的竟然是朱由榔本人。赵明州的心猛地一揪,生怕般般又出现什么问题,可及至看清朱由榔脸上的笑意,她的心也缓缓落了地。
朱由榔应该是等了很久,久到他原本苍白的肤色被寒风渲染上了春花的色泽,漂亮的眉眼里被担忧和喜悦两种矛盾的情绪溢满,随着每一次狭长睫毛的扇动一点一滴的流泻而出。
他的身边只有几个亲卫和瞿式肆瞿大人率领的满朝文武,同背后的人山人海比起来少得可怜,可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,甚至分外喜欢这片欢闹喜悦的人潮。因为只有在此刻,他才不需掩藏眼中的牵挂,不需逃避心中的倾慕,可以同所有人望向同一个方向,她的方向。
船队缓缓靠岸,人群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
呼,如同发现猎物的巨兽开始不安分地向前涌动。
“诸位!诸位!请——”瞿式肆的声音被淹没在无尽的人潮中。
赵明州一个箭步跳了下来,火红的披风只是闪了数下,人已经来到了朱由榔的面前。
在她扶住摇摇欲坠的朱由榔的同时,朱由榔的胳膊也坚定地止住了她下跪的态势。
人群的嘈杂给了他们交换耳语的机会,两张年轻的面容交错的瞬间,朱由榔在赵明州的耳畔轻声道:“以后无论在何处,赵将军都无需跪拜。”
赵明州抬起头,看向近在咫尺的朱由榔。他的眸子格外明亮,像极了肇庆城温暖而宁和的灯光。
每当她想起般般,每当她想起肇庆城热热闹闹的年夜饭,每当她想起傻春硬塞到她嘴里的糖葫芦,每当她想起瞿式肆严父般地唠叨,每当她想起苏观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书院,每当她想起自己躲清静常去的纪春山的道观,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回忆,脑海中依旧会浮现起朱由榔温柔而羞怯的笑脸。不知何时起,他在赵明州的心目中,已经成为了“家”一般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