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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昂着头,用手指了指自己,“当然,王里正说一,意在二,岂能蒙过我!”吹嘘完自己,黄赖皮再向王大寿发问:“王里正,这一排白蜡树,两年前,乃是我堂伯父亲手所种,可是这样?”
村中哪颗树,哪颗草归谁家,村民都清清楚楚。与黄赖皮家相邻的十几颗白蜡树,的确是黄赖皮的堂伯父黄福中所种,王大寿干脆直接承认了。
“黄福中赁了我家三亩上等水田,交不出租子,以白蜡树抵租子,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,难道你想不认账?”
“堂伯父赁的这三亩上等水田,乃是我高祖分家时,分给了堂祖父,堂祖父去世之后,留给了堂伯父。堂伯父上树采白蜡花,摔下来受了伤,家中没钱,堂伯母想留着白蜡花自己熬煮,去城中买了得些钱,请大夫给堂伯父医治。谁曾想,堂伯母刚走到村口,就被拦头拦住,要找我堂伯母收税。我堂伯母共做出五十三只蜡烛,拦头要收两贯钱的税,若交不出,不但白蜡被没收,还要抓我堂伯母去大牢。堂伯母没法,只能回到村中,将蜡烛以一支八文钱,卖给了你。这点钱岂够看病吃药,堂伯父家中儿女还小,他又病倒在床,堂伯母没法子,只能变卖田产。这三亩上等田,本来可以买一亩九贯钱,被你以一亩五贯大钱,便宜买了去。一家子总要吃饭,这三亩地,又赁给了堂伯父。堂伯父身子不好,地里的稻谷来不及晒干,交租子时,你百般挑剔,拒不收租。告到官府去,官府派了差役来,将堂伯父抓走了。无奈之下,堂伯父将白蜡树拿出来,抵了欠租。”
黄赖皮说完,问道:“王里正,事情前后的经过,可是这样?”
村中的人都在,王大寿自是认了,冷笑一声,“你说得是。黄福中自愿将白蜡卖给我家,自愿卖田治病,欠我家的租子,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。”
“那好。”黄赖皮哼了声,道:“拦住我堂伯母的拦头,是你王里正的二儿子王福庆,与他的两个同仁。你状告我堂伯父家欠租,官府派来的差役,有你家的大儿子王福喜。你的儿子来收税,断案,究竟里面是如何回事,你最清楚不过!我堂伯父堂伯母连着堂兄堂弟,饥寒交迫没了。都是因为你王家作恶,这些白蜡树,本来属于我黄家,连着你家的地,都是从村中的村民手上抢了去。我家白蜡树上的白蜡花,被你王里正请了壮汉来强行采走,我读书人,身子弱不敢与你对抗,只能忍气吞声,在夜里,我娘子来收些你家看不上眼,余下的白蜡花,却被你害得摔成重伤,你还称是我娘子偷了你家的白蜡花,简直是岂有此理,天理何在!”
村民们忘了忙碌,站在那里一动不动,神色都很沉重。
王大寿心里一咯噔,见到周围情形不对,脸色霎时白了。
“你王家罔顾王法,仗势欺人,我要告状,我要告到京城去!”
黄赖皮小心翼翼,极为珍惜抚平身上的长衫,振臂疾呼:“我是读书人,我要去京城敲登闻鼓,我要去陛下面前告御状!”
宁九惊讶不已,黄赖皮说的事情可能属实,但他又在强词夺理。且王大寿家并不好惹,他不由得侧头看向宁毓承,小声道:“七郎,黄赖皮他他怎地敢?””
宁毓承脸上浮起隐隐笑意,转头看向他,双眸闪亮:“这就是识字班的力量!”
第84章 ……
“一支白蜡哪止八文钱,王家仗着自己儿子在做拦头,故意多要赋税,就是欺负人!”
“王福喜是差役,乱抓人进大牢。我们没权没势,抓紧去先打一顿,天大的冤屈也无处可申,真是欺负人啊!”
“只要敢不听话,交夏粮秋粮都要被为难,辛辛苦苦种的粮食,大半没了不说,还落不得好!”